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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布蘭登費雪和伊莉莎白赫蕾在這部「神鬼願望」中,在導演的巧思安排下,角色特質與演出處處呈現令人開心的幽默喜感。這樣的喜劇情節帶給筆者相當特別的感受,除了一次美好的夜晚電影回憶外,令我印象深刻的反而不是這類「撒旦與人」作為結構主軸的故事,而是那七個願望。


  我想起過去幾部電影諸如「魔鬼代言人」或「鬼上門」中有關撒旦與人類的重重糾葛,這次不是嚴肅的魔鬼子女或詭異的神秘力量,而是類似阿拉丁神燈中的燈神,可以完成人類的任何願望。這也是魔鬼與浮士德故事的原型轉換加上包裝,七個願望加上合約,代價是你的靈魂。


  撒但為何要用「願望」來誘惑人性以換取靈魂?而女性化身除了在本片中以相當搶眼亮麗的造型迷眩觀者外,性別角色的設定在此類電影中似乎也隱含集體潛意識中的某種共識。若以撒但性別而言,男性魔鬼大都與金錢、權勢等男性世界的表象價值發生關聯,而女性魔鬼似乎會牽扯到性或愛,兩性間亙古的糾纏與人性內在的永恆價值;被迷誘的角色通常是男性,也表徵某種多重慾望的原始自我。「願望」交換「靈魂」也是一種頗富象徵意味的寓言,靈魂若是願望得以實現的基礎,願望次數的用盡卻是出賣靈魂的時刻;合約若要成立,任何一次願望終究預設了其自毀的悲劇性格,撒但的惡作劇早已成為邏輯上的必然。寓言中的男主角艾略特當然渾然不知,敏銳的觀眾當可在整體劇情舖陳的旁觀角度上,發現「願望」可能而立即的實現其背後所隱藏的一個關鍵概念:「自由/生命歷程」與「幸福/終極關懷」。


  用靈魂交換願望的實現可說是文學的故事手法,將問題本身臨現於具體生命的存在處境則是哲學式的反省。這是具普遍性的假設性思考:「如果你有機會與魔鬼交易,你願意實現何種願望?」當然,實際生活中不會有一個魔鬼來與你交易 (或真有人遇此奇蹟,當不在討論之列),假設性問題的真義,正如同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所用的「諷刺法」與「催生法」,透過真切的反省以尋找真理,明確分辨自我生命中的價值取向。


  電影中的艾略特所想要的願望,其實正呼應了另一個假設性問題 (以男性一般社會價值為例):「如果讓你瞬間有了億萬錢財,金屋美嬌娘,但你在瞬間變成五十歲,你願意嗎?」許多朋友皆持否定的答案,然而,本質性的關鍵矛盾依然存在:「如果你現在汲汲營營便是這些事物,五十歲時也可能達成目標,為何立刻達成願望,省略過程的諸般苦惱與風險,反而不願意了?」這樣的假設性問題代價不是如電影中寓言式的「出賣靈魂予魔鬼」,而是跳躍性的「時間壓縮」。


  這裡的關鍵在於前述的「自由/生命歷程」。價值來自於人的自由,在「事實」之外多出了人類特有的「應該」。正如電影中女撒旦所言,上帝是善,她是惡,人必須自己作選擇。選擇了 A,你的代價可能不是失去 B C,而是非 A,這種壓力其實相當辛苦,但也突顯自由抉擇的可貴。「願望」的立即實現,無論是出賣靈魂或時間壓縮,省略的是生命進程中所有可能的回憶,這是自我透過選擇所不斷實現的人生價值。


  艾略特的七個願望之中,第一個撒旦賴皮式的漢堡薯條與最後一個不算,其中的五個分別是:有錢有勢且婜愛麗森為妻、全世界最多愁善感的男人、又高又受觀迎的籃球巨星、學識淵博且談吐不凡的作家、對人類有舉足輕重地位的美國總統。其中每一個生命價值的實現卻分別伴隨著相對的缺陷,也因此造此了致命的遺憾。第一個願望少了生命的「安全穩定」與妻子的「愛」;第二個願望少了一份身心的整合;第三個願望少了激情的條件;第四個願望少了異性之愛,成為無法愛上愛麗森的同志;第五個願望則付出大人物可能背負的代價。這些或許如電影中艾略特所言,是魔鬼的搗蛋,然而也正象徵著生命必然的失望與挫折。不要奢望一個沒有痛苦的人生,重要的是面對苦難的態度。所謂「主體性的真理」其真義在於,生命意義的問題並非靜態的答案,而是動態的實踐過程,在主體自身實現價值的自由選擇充分彰顯出來。一旦抽離具體的生命歷程,願望立即實現的潛在性不完美也標誌著「靜態的平面式生命成果」的荒謬,突顯「動態的立體式生命進程」的存在意義關鍵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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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peterhu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